一支拙笔 惯写深情;国家特级爬墙运动员

【柯王子】Por una Cabeza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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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有考虑好吗?”一胖一瘦的两个使节已经被推搡着带去了军帐,只有那看上去足以代表国王掌控局势的第三个使臣还留在马车前,“一个仇人换一个省——你连这样的好事都要犹豫再三吗?”


Curtis一径沉默着,只时不时抬头看一眼Jack,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等得没了耐心,使臣颇有些不快地瞥了Curtis一眼,又转向了Jack,“那么就让我们英明果断的叛军首领再好好想想吧。王子殿下,我请求与你单独对话。”

“不!”Curtis赶在Jack出声前断然拒绝,“你们谈什么我都可以当作没听见,但是,就在这儿谈——这儿,我面前。”


“哦?”使臣勾了勾嘴角,直直地盯着Jack,似乎是在暗示什么一般,眼神里有淬过毒的钢刀的幽蓝锋芒,“恕我直言,Jack王子,我是没有什么需要隐瞒这位先生的——不过恐怕我们的谈话内容你不会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故意向着Curtis的方向偏了偏脑袋。

Jack一瞬间便明白了,不无惊恐地明白了——

如果知晓了对话的细节,那么比起自己,很有可能,Curtis才是更加伤心的那一个。


哦,是百分之百——Jack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成皱缩的一团,又泡在金朗姆中一点一点复原,每一丝空隙都浸满了馥郁清冽的酒液,整颗心又苦又甜,又痒又涩——

百分之百,Curtis才是更伤心的那个。



“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吧,我不会有事的。”

“Jack,你也听见了,他要你的命——我决不能把这样的人放在你身边。”Curtis斩钉截铁地说,即便此刻他的心正因眼前的人而微微抽痛。


“Curtis,让我单独待一会儿,”Jack缓缓摇了摇头,哀哀地、低低地向着Curtis恳求,“求你了……”

他眼中浮起淡淡的水色,可Curtis分明从那破碎的眸光中看到了Jack破碎的灵魂。

还有自己破碎的心。



“好吧,”Curtis终于还是屈服了,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他只好恶狠狠地看着使臣,“我要搜身,确保你不会威胁到Jack的安全。”

使臣嫌恶地皱起眉,“你,一个下贱的……”在Jack冰冷的注视中,他克制地打住了话头,很识时务地摊开双臂面向Curtis,“那就麻烦你了。”


卸下使臣腰间最后一把缀满宝石的、还未开刃的一寸小匕首(这东西连纸都割不破,纯粹是件装饰品),Curtis再次审慎地打量着他,目光越过打磨得光滑的铜纽扣,停在了他指间那枚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戒指上。

“不是吧?”使臣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我简直怀疑你是借机要掳走我的财务,”他举起右手凑到Curtis面前,“仔细看看吧,这个戒指圆润通融,绝不是用来行刺的好选择——这么美丽的宝石,我可不忍心让她沾上肮脏的血迹。”


“那行吧,”Curtis侧身让路,再一次抬眼看向站在马车前的Jack。

有什么事就叫我——他担忧的眼神让Jack稍稍心安。



站在冷清的马车里,Jack眼下分外感激前几天因为防备自己而在第一时间转移了所有地图书信和文件的Allen——至少面前这个来自Shiloh的使臣不能探知到关于叛军的任何信息了。


“说吧,”Jack打破了令人牙酸的寂静,“你要干什么?”

“哦,不急,不急,”使臣随意地耸耸肩,伸出手停在两人中间,绽开一个那种屈尊降贵的、足以符合最苛刻的宫廷礼仪的微笑,“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Henry Empson,很荣幸见到您。”

Jack无视Henry空悬的手,深深地皱起眉,“Empson家族的人?那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看到Jack眼中的厌恶,一瞬间Henry脸上划过怨毒的神色,不过很快消散在他刻意堆砌的假笑中。“‘那个人’?”他笑吟吟地、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得了吧Empson,我知道的比你想隐瞒的还多,”Jack嘲弄地扬起嘴角,“该说什么好呢?你家族那位放荡成性却嫁给一个同性恋的Beckel公爵夫人,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在与丈夫分居七年后突然有了一个儿子……”


听到极力掩盖的家族丑闻被Jack堂而皇之地摆上台面,Henry终于撕掉了伪善的假笑面具,脸色阴沉地仿佛浓雾笼罩的黑色森林,“看来你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那么你应该完全了解了陛下的意图,他有更好的选择,一个顺心顺意的、可以被掌控的儿子,”他像是在恶意报复Jack带给他的羞辱,肆无忌惮地用言语刺向Jack最脆弱的防线,“而你——被彻彻底底地、完全抛弃了。”

“这样的处境,难道不值得你为之哭号、为之绝望——为之死亡吗?”

“连你的父亲都想要你死,”他笑得恶意满满,“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Jack语调古怪地重复了一遍,失血苍白的嘴唇开始剧烈地颤抖,让他快要说不清词句,“一个一心想要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父亲吗?”

他轻声笑起来,笑得眼中几乎浮起了泪光,“哈、或是一个为了边境铁矿开发权,而将儿子送上男人的床的父亲?”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



“哦,那你可错怪陛下了,”Henry一本正经地更正,“国王从没有主动把你送上Carmel国王的客房的御床——那可太有失体面了。”他不赞同地摇摇头。

“是啊,他当然没有,”Jack依旧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盈盈欲坠,“他只是在Carmel皇室来访的晚宴后命人把我灌醉,又剥光了衣服将我扔在地上,然后邀请Edmund‘恰巧’路过我房门洞开的卧室……”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痛苦的分量,猛地砸了下来。


“哦,别像个失了身的娘们似的,”Henry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且不说你最后还是逃了出来,”他的语气竟像是很失望似的,“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那对你而言应该是一种享受吧?何况还能为了你的祖国做一点贡献——那可是五十年的铁矿开发权啊!”他上前一步,附在Jack耳边轻轻说,“竟然被你搞砸了。”

Henry满意地看着Jack脸色死白浑身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会昏厥、会变成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偶,徒有玫瑰般明丽的外表,内里却污黑得能吞没所有敢于发出一线光明的东西。



“你看,客人纵情欢愉,而主人物有所值,这样主客尽欢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这种事谁都不会说出去——你大可放心,Silas和Edmund都是体面的人——而你甚至不会怀孕,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Jack抖得更加厉害,那频率几乎已经逼近了人类的极限——如果说他下一秒就会猝死,那可真算得上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了。他咬住下唇的牙齿磕破了皮肤,鲜血涌了出来,沾染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这种美足以激起圣人心底的罪恶,让人想将王子殿下狠狠地凌虐。


Henry将右手轻轻搭在Jack的颈边,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发出幽暗的、不祥的光芒。他转动宝石,一根小小的银针露了出来。

那针尖极细小,仿佛只是戒指上一个没有打磨干净的毛刺一般——但这毛刺浸了封喉木的树汁,可以在瞬间杀死一头大象。

他将银针凑近Jack的脖子。

他的嗓音轻柔而低缓,像是要蛊惑谁走向用无止尽的深渊,或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可惜,你连躺在床上被人操这种事都做不好——你说,你该不该死呢?”



Jack突然停止了颤抖,四肢瘫软下来,连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水也断了开来。

若不是此刻手指按压的皮肤下还包裹着汩汩涌动鲜血的颈动脉,Henry简直要怀疑,王子殿下已经去见了上帝。



“你的手最好稳当些,”平静的声音响起,将Henry吓了一大跳。Jack还闭着眼睛,却好像比谁都要看得清晰,“如果不小心弄死了我,门外那人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辆马车。”

“你!”Henry眼球暴突满脸通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为什么……”


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像是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微微颤抖着,积攒迎接新生的力量——蝴蝶振翅高飞,露出两汪映着碧蓝晴空的清澈明净的灰绿水波,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巨大的能量,和深切的情意。



“你废话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说,我作为王子无比失败,连我的父亲都不爱我,这世上所有人都想要我死吗?”Jack微微笑了,“这或许是对的——在Shiloh的皇宫里、在我的血亲之中。如果是半个月前听到这番话,可能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我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撞上这毒针了。”

“但是你错了。”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一个人。


他眼中浮现那人痛惜的目光——

这些伤口,疼吗?

他耳边响起那人沙哑的嘶吼——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杀他!我不允许!绝不!”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一个人——他信任我、珍惜我、一心盼着我好,他孤注一掷地、拼尽性命地想要我活着。


尽管他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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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小王子被虐惨了,但是请相信我真的是亲妈!

(我得承认,把小王子弄哭是我写这文的一大动力——另一大动力就是大家的评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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