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AU】Catch The Bug（2）
海豹突击队员·盾 X 战地记者·冬
Sam Wilson觉得自己的队长最近有些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是那种可以上《心理失调症诊断手册（第五版）》的不对劲。
不不不，不是那种罹患PTSD的不对劲（队长会得PTSD？别开玩笑了），而是……
Sam眼睁睁看着Steve捧着手机穿过休息室，因为太过专注而今早第三次被单人沙发绊了个踉跄。
同一张沙发。三次。
Sam几乎要确定，队长得了手机游戏成瘾症（也许诊断手册里真的有这种病也说不定 ) ——然而他也只是“几乎”确定而已。
因为队长那一脸春情荡漾的灿烂笑容，怎么看都像是陷入了热恋。
“Steve，你还好吧？”Sam狐疑地盯着他，一边不无担忧地将单人沙发拖去了靠墙的角落，以防有人第四次绊倒。
“嗯？”Steve的眼神一阵风似的掠过Sam，又飞快地回到了手机屏幕上，“嘿，你回来啦。”
原来你前两次穿过休息室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我——Sam默默腹诽。“对，昨天晚上回来的。真高兴这几天没有紧急任务，让我能在康州好好地参加妹妹的婚礼。”
“是Tracy对吧？”Steve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给Sam，“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呢，一晃都到了结婚的年纪啦。”他既欣慰又感慨。
“乡下的年轻人成家要早一些，”Sam耸耸肩，“我要是没参军，保准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爸了。”
“哈哈哈，”Steve爆发出一阵大笑，一边将不远处的靠背椅拉到身前，反跨着坐上去，手扶在椅背顶端，“那样的生活也挺妙的，不是吗？”
“也许吧，”Sam眯起眼睛，认真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汗衫短裤，像父亲当年带着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一样，带着一群小崽子在康涅狄格河上开游艇兜风的样子，“好像还真不错——我是说，等我退役了，这样的日子也值得一过。”
“那得问Rachel，她可是曼哈顿中城长大的姑娘，不知道愿不愿意跟着你一起回归自然。”Steve善意地打趣。
“我们倒真没说起过这个，”Sam摊了摊手，“嘿，别光说我，你呢？”他意有所指地瞥向Steve手中紧握的手机，笑得有几分狡黠，“新认识的女孩子？看你聊得挺开心。”
Steve没想到自己的情绪泄露得如此直白轻易，不由得有些发窘，耳尖泛起一抹红色，“不、不是……”他软绵绵地反驳着。
“别否认了，我可不瞎，”Sam机警地打断他，“能让你笑得那么开心，她很漂亮吧？”他兴致勃勃地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跟我说说，怎么认识的？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他甚至还竖起三根手指，一脸严肃地起誓。
实在不能怪Sam八卦——除去刚入选海豹突击队时那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Steve已经好些年没有过任何花边新闻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海豹六队队长，身边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简直对不起他的履历和肩章——哦，尤其对不起他的金发、大胸、蓝眼珠。
所以当Sam好不容易逮住队长的现行，他哪里肯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不是，”Steve在Sam略带谴责的眼神中终于败下阵来，轻轻地回答，“我是说，不是女孩子。”
这下好了，堂堂Rogers队长变成了一颗闪闪发亮的禁行信号灯，红得日月争辉，红得璀璨夺目，红得光芒万丈。
“嘶……”Sam忍不住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停播近十年的“Steve恋爱故事”，甫一更新，竟然是这样新潮劲爆的走向。
“啊，我是说，这也挺好的，”Sam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不知道如何回应，“挺好，真的，人人都有相爱的权利，我、我支持你……”
他是真心实意地支持Steve——且不说Steve Rogers是个多么优秀果敢的军人，也不说他作为队长多少次带领队员完成任务，更不说作为战友他出生入死救过多少士兵的性命——这些年Sam眼看着Steve为了国家和人民奉献青春牺牲健康，即便只是作为一个朋友，他也希望Steve能够拥有这世上最圆满的幸福。
只要是幸福的，性别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难道世俗的冷眼，还能让内心火热的爱意降温吗？
可是话虽如此，社会与舆论的压力还是不容小视，尤其在军中，对同性恋人群的诋毁与侮辱更是甚嚣尘上——这样想着，Sam更加坚定了要保护队长、同时保护队长新恋情的决心。
电光火石之间，Sam脑中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这也真的太难为这位向来粗枝大叶的海豹六队铁血猛男了。
Sam的一颗心此刻被欣慰、伤感、和少许无伤大雅的担心浸泡得酸胀柔软，感情之细腻复杂，大概惟有几天前在Tracy的婚礼上看着她走向新郎时可以媲美。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铁汉柔情”？
他忧伤又略带矜持地想。
“相爱？”Steve诧异地瞪大了眼，“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说着他将手机屏幕转向Sam，“我最近在玩一款手机游戏，我和Bucky——我是说，里面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NPC，聊得挺开心的。”
“什么？手机游戏？”Sam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个了？”
Steve略有些踌躇：虽然自己其实并没有得PTSD，但误诊似乎也算是个人隐私？
他又转念一想——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以无话不谈的话，那相知近十年的Sam一定位列榜首了。
“我……Landon医生怀疑我得了PTSD，所以推荐我试用最新的心理辅导软件……”
“什么？！你？PT……”Sam忍不住怪叫出声，又及时地紧紧捂住了嘴，只露出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无声地表达着内心蓬勃的情绪。
“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我没有得病，”Steve无奈地摇摇头，“不过Landon医生的脾气你也知道，不同意接受点什么治疗，我肯定出不了诊室的门。”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心有戚戚焉的赞同。
“我想着，玩游戏的话，还不算太麻烦。你看，既不用一遍一遍地和心理医生聊天，也不用盯着手指头看一个多小时*。”Steve低头检查了一下屏幕——Bucky没有任何动态——他略显失落地抿了抿嘴。
世事如此不可思议，简直到了令人无言以对的地步。沉默半晌，Sam才终于艰难地发问：“那刚才你脸红什么？”
“就是觉得玩游戏什么的，有点不好意思罢了。”Steve一脸无辜。
回忆起几分钟前那个“一颗心被欣慰、伤感、和少许无伤大雅的担心浸泡得酸胀柔软”、“细腻又复杂”、“忧伤又矜持”的柔情铁汉，Sam恨不得扇自己左脸一个大耳光子。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智商受过如此大的侮辱，Sam没好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一早上都笑得那么浪是为什么？”
“浪？”Steve正了正辞色，“不不不，我的笑容——那是出于对这款心理辅导软件卓越性能的肯定，”他越发认真起来，湖蓝色的眼睛闪着迷人的光彩，“你想想看，这样一款软件，可以帮助多少饱受PTSD折磨的病人？不只是士兵，还有因为各种创伤而身心俱疲的人们——研发这样一款造福全人类的游戏，难道不应该被称为高贵、被称为伟大吗？”
一瞬间，Sam觉得自己快要被Steve身上四射的、那名为“为国为民为人类”的正义光芒闪瞎了。
他深受感动地望着Steve——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深深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沉迷于小情小爱，以至于忘记了全人类的幸福才是真正值得为之奋斗终生的人生目标。
啊，队长有着一个多么高尚的灵魂，作为这样一位英雄的密友，自己怎么就没有受到半点熏陶呢？
Sam觉得万分羞愧。
“而且我觉得这个游戏真的挺好玩的，”Steve小声地补充道，“尤其是Bucky，你都想象不到，他有多甜蜜——他是这个星球上最最甜蜜的小孩。”像是满腔无处安放的爱意终于找到了泄洪的闸口，他发出了无声的长长的叹息，脸上带着那种只有在热恋的人脸上才会看到的既灿烂又隐秘、既欢愉又忧伤的笑容。
“我真希望你也能认识他。”Steve郑重地点点头，颇有些遗憾地看着Sam，那满怀悲悯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深切地同情你这无法获得终极幸福的可怜人——因为你不认识Bucky。
“啊，Bucky午休了，我可以打电话了！”Steve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攥着手机就往自己的宿舍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临走时再次不负众望地（好吧只有Sam）被靠墙角落里的（没错就是Sam贴心挪开的）那张沙发绊了个踉跄。
Sam冷眼看着Steve敷衍地朝自己挥挥手，然后就飞快地消失在视线里。
回忆起一分钟前那个“自省沉迷小情小爱”、“立志为全人类的幸福奋斗终生”、“仰慕高尚灵魂”的英雄密友，Sam恨不得扇自己右脸一个大耳光子。
我，Sam Wilson，优秀的战士，天真的好人，又一次被Steve Rogers那张自带迷惑属性的正直脸给骗了。
呸！
回到宿舍，来不及多走几步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Steve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扬声器。软软的、带着鼻音的娇憨音色像浓稠馥郁的蜂蜜一样流淌出来，充斥在这千余平方尺公寓的每个角落。
他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愁眉苦脸的卡通小人。
哦，Bucky——Steve满足得简直要喟叹起来。
“Steve，我 一上午 只写了 六百个 字，”Bucky听上去有些委屈，“写作 真的 好 难 啊。”
Steve此刻正在体验的，是游戏中的“通话”功能。NPC说的每一个词，都是预先录制好的单个语素，而后在游戏进行时通过程序计算后合成句子。因为计算量太大，而手机运行能力有限，NPC开口不免磕磕绊绊。这种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说话方式，实在有些影响游戏体验。
饶是如此，Steve依旧非常享受这并不完美的聊天过程——没有办法，Bucky的声音太悦耳、话题太有趣、人又太甜蜜。
感谢游戏的自动录音功能，Steve得以反复细听Bucky说过的每一个字。目前为止与Bucky的二十三次通话，Steve统统倒背如流。
“写作真的很难，”Steve热切地表示同意，“我最不会写作文了，高中里的五段论都写不好，”他发自肺腑地赞美道，“而Bucky你是记者，真的是太了不起啦！”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Bucky稍稍振作了精神，脸颊浮起浅浅的红云，“没有 啦，Steve 你 才是 真的 了不起 呢！”卡通小人歪着脑袋，眨了眨灰绿色的大眼睛，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大兵 先生 保护 我们。”
“哦……”Steve捂着心口跌倒在沙发上，发出一阵痴痴的笑——有这样可爱的小人儿这样坦率的夸奖，还有谁不能被激发出无限的勇气和力量，去对抗蛰伏在心头张牙舞爪的PTSD病魔呢？
然而转瞬之间，Steve蓦然沉默了。
“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他声音艰涩，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痛苦的回忆，“我……我辜负了你们。”
“为什么 这样 说 呢？”屏幕里的Bucky疑惑地发问，“发生 了 什么 事情 吗？”
“嗯……”Steve觉得自己在Bucky清澈的眼眸中无所遁形，他的声音越发喑哑，简直到了焦枯的地步——然而逃避从来不是Steve的策略，他努力地继续说下去。
“那场爆炸中，我只受了轻伤，你看，一两周就痊愈了。”Steve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表情却沉重得让人心碎。
“可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他深吸一口气，更正了自己下意识给予那人的定位，“我是说，我的救援对象……”
“他却重伤昏迷，躺在ICU里，靠医疗仪器维持生命。”
“明明他是该被保护的那个，可为什么我没有保护好他……”
“那么好那么好的人……”
Steve觉得一股热意涌上眼眶。他快要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快要死的那个人，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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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动脱敏: 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 一种较为新式的心理疗法，患者在医师指引下作眼球运动，同时回忆过去的一些经历，过程循序渐进，以减少这些经历带来的心理性与生理性不适。多用于治疗PTSD。
我是心疼Sam在盾冬文里万年单身狗，所以给他配了个女朋友，没想到……
Sam：其他文里我单着也就罢了，这里我有女朋友，却要被Steve那个单身狗虐——你们盾冬女孩还有没有天理了？！
【谨代表盾冬女孩小小声说：盾冬就是天理】